笨貓一隻

　　
　　黎正昊看著我和小文大笑了起來，然後忍住笑癟著嘴跟我說：「童言無忌。」

　　Shxt、Fuxk you、Daxn you、Scrxw you，我心裡咒罵著。如果你不是我的上司，我早就一巴掌給你了，你不知道名字是父母給孩子的第一件禮物嗎？不管多難看多難唸多難聽，都是他們深深的愛。Shxt、Fuxk you、Daxn you、Scrxw you，again。

　　我送給他們臭叔姪倆一個一看就知道是心理不高興的假假笑容。

　　黎正昊還蠻識相的，立刻收起笑容，用氣音跟我說了聲sorry，坐直身子，繫上安全帶，跟大家喊了聲：「啟程了。」

　　我覺得黎正昊主要是喊給後面的小文聽，因為她整個人塞在人家放腳的地方，不知在幹什麼？

　　「小文，坐好啊，我們要開車了。」黎正昊再次提醒小文。

　　「我的小綠不見了。」小文的聲音從我椅背後下方傳出。

　　
　　「妳會開車吧？」黎大總監將一疊客戶資料拿給我建檔時問。

　　當然會啊，我是新時代的新女性呢。

　　『會啊。』接過那疊厚厚的客戶資料。天啊，我要打到民國幾年啊！？

　　「今天輪到我去接我哥小孩放學，待會兒妳跟我一起去，讓妳們認識一下，下次妳就自己去接她。」黎大總監抓抓後腦勺，打著哈欠走回他辦公室去。

　　
　　【匹哩啪啦匹哩啪啦……】我十指神功快速在電腦鍵盤上敲打的聲音。

　　我是個有工作德道，盡忠職守的好員工，努力地打著那厚如一本羅曼史小說的客戶資料。這簡直就是江湖中的辟邪劍譜嘛，雖然很有用，但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，我又用不到。黎正昊是去哪偷來這些廣告公司和廣告主的電話、地址、廣告名稱、上稿時間及發稿金額記錄啊？雖然我打得眼花瞭亂的，但還是亂佩服他的。

　　「莉莉，我可以叫妳莉莉嗎？」

　　你要叫我什麼都可以啊，honey、寶貝任你挑，你要叫我親愛的也行兒。

　　『可以。』

　　「先讓妳知道我家的情況好了。我老爸是個很愛國的人，在他面前最好不要講英文。」

　　『嗯。』好吃好吃，這茄汁里肌真好吃。

　　「我媽咪是閒閒無事會的會長，有時會跑到公司來。如果她跟妳講話，不管她說什麼，妳說對就是了。」

　　『嗯。』好吃好吃，這蠔油芥藍真好吃。

　　
　　豬頭男和花痴小姐那個角度應該是看不到什麼的，我趕緊將釦子扣回去，不讓黎大總監再多看我的乳溝及蕾絲一眼。在扣釦子時，我聽到豬頭男笑得好大聲。笑，笑什麼笑，牙齒白啊，我拋了個媚眼給他，一個帶有殺氣的媚眼。扣完後，我故做正經地當什麼事都沒發生，用淡淡的口吻說：『黎大總監繼續吧，請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。』

　　此話一出，我又聽到豬頭男在笑了，幹……嘛，沒笑過喔，改天讓你聞笑氣，讓你笑個夠！

　　【咳咳！】黎大總監左手握拳摀住嘴巴乾咳了兩聲，邊笑邊說：「嗯，我剛才說到哪兒了？」

　　「你說到我們都不是剛畢業的小毛頭了。」花痴小姐像個小學生一樣中規中矩地回答。

　　「喔，對，你們都不是剛畢業的小毛頭了，都是社會經驗豐富的人，所以我不會step by step一步一步地教你們，如何去找尋新客戶以及維持和舊客戶的關係。」黎大總監用強而有力的眼神看著豬頭男和花痴小姐。「你們兩個可以互相支援，但絕對要有獨自行動的能力，當然，我們彼此要知道誰在跑什麼客戶，不要跑到重複的客戶。還有，有問題時一定要讓我知道，我會和你一起討論要如何解決，千萬不要在外面捅了簍子，再讓我去幫你們擦屁股。」

　　講到屁股，我的屁股癢癢的，我就說七張衛生紙很危險嘛！

　　「聽起來壓力好像很大，但相對的，可以自我成長，薪水也不少，這也就是你們做業務的動力吧？」黎大總監又用眼神掃了我們三個人。

　　「我們去會議室開會。」黎大總監發號施令。

　　『你們先過去，我隨後就到。』

　　「妳又有什麼問題？」黎大總監微慍地問。

　　『我先把我的口紅畫好。』我放下手讓他看我的嘴，以示我沒騙他。

　　黎大總監笑了出來，「給妳三分鐘。」隨即帶著那個豬頭男和花痴小姐去會議室。

　　上擦擦，下擦擦，嗯，我的唇型真是美，賣口紅的專櫃小姐都這麼說。

　　將化妝包放入包包內，順便從包包裡拿出記事本和筆，霜舲說，隨身帶著記事本和筆，會看起來比較專業業業業……呃……肚……子……痛……咦？面紙怎麼找不到？

　　
　　「跟我來。」帥哥帶領我往裡面走。「這裡是妳的辦公室，我的在裡面。」

　　好棒，一個人一小間辦公室，我最喜歡這樣的辦公環境了。我一直夢想著可以在這種地方上班，因為可以大剌剌地照鏡子補口紅剔牙擠痘痘，在桌子底下把鞋脫了摳香港腳也沒人看到。嘿嘿。

　　「妳的分機是11，我的是10，我有事交代會用內線跟妳說，或者叫妳進來。」

　　哇，講話簡潔有力，看樣子今天跟我來真的，那我可要好好地表現我的專業能力給他看。

　　『嗯嗯，知道知道。』我很敬業地點點頭。

　　「我的早餐呢？」

　　
　　帥哥狂笑了起來，雙手依然架著我的纖纖玉手。

　　完了，他不僅是色狼，還是個變態的色狼。正常的男人都將那個視為穢物，認為看到那個東西會不吉利，避之唯恐不及，而他竟然一副好像終於給他“度ㄉㄧㄡˇ”帶血女子的模樣。

　　帥哥狂笑不止，而且那顆狂笑的腦袋瓜因上下震動，數度磨擦到我傲人的34C。

　　突然憶起高中護理老師，她說：如果真的不幸被強暴，當妳發現妳打不過他時，想想，妳是要貞操還是要性命？如果妳一直抵抗，妳的下體不會有分泌物，妳會很痛，有可能會死掉。然而如果妳閉眼讓自己享受，妳雖失去了貞操，但妳還活著。

　　而且，古語云：牡丹花下死，做鬼也風流。

　　那我現在則是：妾為帥哥開，做鬼也淫蕩。

　　
　　搞什麼，要本姑娘我陪你去吃下午茶，你當我是什麼啊？而且誰像你們這些有錢人那麼閒吶，我可是忙得很呢！我跟搬家公司約四點，要快快趕回去，不能再坐計程車了，否則又要多吃四天的泡麵。

　　『我……我為什麼要陪你吃下午茶？』真是莫名其妙，你要找陌生人陪，不會上酒家啊，反正你錢多。

　　「因為剛才妳自己說的啊。」

　　『我哪有？』有嗎？我何時說要陪他吃下午茶了？

　　「怎麼應徵時的承諾這麼快就忘了？妳剛才說，妳早上要幫我做早餐，中午要幫我買便當，下午要陪我吃下午茶，晚上要跟我去看電影。」

　　看你媽個頭啦！長得帥的男人果然沒一個是好東西，才第二次見面就用嘴巴吃我豆腐。哼，要我晚上跟你去看電影，你乾脆說我晚上要跟你上床算了！

　　如果現在這個畫面用四格漫畫來表示，第一格就是一個笨呆子呆坐在椅子上，一個帥哥手停在門把上。第二格還是一個笨呆子呆坐在椅子上，一個帥哥手停在門把上，一樣的畫面，不過兩人上頭多了幾隻烏鴉飛過。第三格，同第二格，不同的是，第二格的烏鴉是從右邊飛進來，而第三格是烏鴉從左邊飛出去，後面還帶著‧‧‧‧‧。第四格，同第一格，但帥哥笑了出來。

　　笑！我實在笑不出來。我的老天爺啊～我是招誰惹誰了，為什麼要這樣對我？昨天丟臉丟得還不夠嗎？今天要讓我再丟臉一次。如果昨天的我像是被強暴，今天的我，就像是坐在法院裡陳述被強暴的經過，簡直就是二度強暴。

　　帥哥微笑著拉開我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。

　　「腳還痛嗎？」

　　嗚～我被二度強暴了。

　　『好多了，謝謝。』我必恭必敬地回答。

　　帥哥又笑了出來。

　　
　　失業了！
　　沒想到經濟不景氣竟然也掃到我身上來了，好生氣，好難過。當了六年的課長一直升不上去，所以晚上又去念二技，好不容易畢業了，公司竟然倒了。

　　「呆子，妳要先休息一陣子再找工作嗎？」好友霜舲關心地問我。

　　『休息？房租都快付不出來了還休息，如果不快快找到新工作，妳就等著幫我收屍吧！』

　　

　　呆子，為什麼霜舲叫我呆子呢？有一天心血來潮，決定去剪個深田恭子的髮型，但那個臭設計師似乎不太認識她，最後把我想要的髮型剪壞了，從此我就自稱為『森田呆子』。

　　霜舲，這個柳霜舲，不僅名字美，人長得美，家裡有錢，男友多金，老闆疼愛。每天只要嗲聲嗲氣地接接老闆的電話，扭腰擺臀地幫老闆泡泡茶，就可以沒事修修指甲擦擦指甲油，等著下班和男友約會去。